《荔红时节》-黄家彬

运河滚滚入湖来，设字危亭草满阶
自是诗人怀故里，钦州何必是天涯
- 田汉 -
原创文学 / 弘扬钦州文化
文 / 黄 家 彬
《 荔 红 时 节 》
又到了荔枝收获上市的季节。
凌晨时分，天空还漆黑一片，镇上的荔枝交易市场已人声嘈杂，各村的农户赶早把采摘好的荔枝装进谷箩或蛇皮袋，搭乘俗称“三马仔”的三轮车，摸黑赶往圩场销售。
荔枝不易保鲜，那些外来的老板半夜就要开称收购荔枝，这可苦了果农们。
妻子曾亲身经采收荔枝的过程，深知个中辛苦。
前一天白日里，头顶太阳烈炎，在闷热似蒸笼的果园，一把一把地从树上采摘下荔枝。
好不容易采集成担，已近傍晚。
挑回家里，又要把荔枝摊开凉风透气。不然的话，会把荔枝闷黑，卖不了好价钱。
忙活了大半宿，躺下歇息还不到二个时辰，又须爬起把荔枝装好上车，鸡未啼就要离村上路。
来到圩场，街上的居民还在梦乡熟睡未醒。
果农乡亲挣这几文辛苦钱实是不易，妻子想到此中苦楚，仍感慨万分。
而每听到圩场荔枝夜市交易传来的声响，她都惊觉披衣而起，赶紧去打开屋门，焦急地四处张望，盼见一个至亲之人……
他就是老外父，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。
他辛劳了一辈子，把女儿养育成人。女儿大了嫁了出去，父母劬劳深恩，未能报答半分。
但可亲可敬的老外父，却对我们一家牵挂在心，时常送米送油，年节还送鸡送鸭，关爱之情，难于溢表。
改革开放，老外父在分得的小山上栽种荔枝树。
经过数不尽的辛苦，流下不知多少的汗水，才使荔树挂满了鲜红似火的佳果。
难得荔枝丰产，老外父采摘了满满的两大袋荔枝，自已一颗未尝，全送来给我们尝鲜。
他是随卖荔枝的果农一起，凌晨到了我家门前。憨厚的老外父怕惊扰我们的睡眠，独自蹲在我家门前，抽着劣质的纸烟，默默地等到了天亮。
早晨，我和妻子打开大门，忽见一个身穿黑衣裳的老者蹲在门前，一旁还放着两大袋的荔枝。
再仔细一看，原来竟是老外父。我和妻子忙迎过去，扶起老外父。妻子心疼地责怪说：“爸，您来了也不叫开门，蹲在外面多不好”。
“没事，我在这里等挺好的，不会吵醒你们。”老外父笑笑说：“这两袋荔枝刚摘的，给你们尝个鲜”。
我把两袋荔枝提了提，觉得很沉，怕都有五、六十斤重，便说：“ 爸，太多了。只留一些好了，其余的我帮你拿去买了吧。”
“不卖！我特意摘来送给我外甥的。”
老外父异常坚决地说：“留给外甥和你们慢慢地吃吧。今年，我新栽的荔枝树全都打（结）果了，挂满枝头。果多得很呀，保证任你们吃个够，嘿嘿”。
看到老外父这般高兴的神情，我们也不好拂他老人家的心意。
就这样，年年每逢荔枝收获的季节，老外父都要送来大袋大袋的荔枝，不只我夫妻俩感激，连我的小儿子吃得嘴巴甜甜，也拍手跟着赞：“外公真好，外公真好”。
老外父听了，开心得笑眯了眼。我和妻也欢喜一笑，真是乐融融一家亲啊。
可是随后不久，老外父突然患了重病不治，带着亲人深深的眷爱离开了人世，留给了我们无尽的哀思。
特别是到了收获荔枝的季节，听到小儿子渴念：“外公啥时送荔枝来，我好想他哦”。妻子的悲泪立即夺眶而出，扑簌簌长流不止。
啊，外公不在了，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，笑眯眯送荔枝来了……
▊ 作 者 简 介
黄家彬，钦州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市老年大学学委会宣传部副部长